场景一转，他们回到了案发现场——顶楼那间尸骨还陈放在那里的书房。
“尸骨不是死者的难不成还是生者的？”卫腾紧跟着吐槽了一下就被千鹤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懂我意思的，”千鹤皱着眉，“你的意思是说，这骨头不是别墅主人的？这怎么可能？”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那堆莹白如玉的人骨，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种大胆的推理，真的是……要不是直树，恐怕她会当场否决。
“不是别墅主人的，那是谁的？这……”千鹤只觉得万般线索在她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团乱麻。
“这不可能！”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否决，“如果不是别墅主人的，那别墅主人去了哪？凶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关键的是，我们看到的监控录像，这个别墅根本没有外人进出……这太玄幻了。”
原本懒洋洋的白此时眉头好像也轻轻皱了皱，看向直树的目光中颇有些讶异。
这个年轻人，胆量和逻辑的严谨性都远在他的预估之上。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先听我说，”直树理了理思路。他摘下白色手套，使劲揉了揉脸颊，尽可能地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们从骨骼的结构上来看，这有可能不是主人的。骨质疏松会导致骨骼结构变形，极易受损——这种病以前多是七十岁以上的古稀老人易得，现如今不少年轻人也开始患了。”他语气平缓，吐字十分清晰。
“哦？”这回是白插话了，他笑容有些玩味，“可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主人去了哪？这尸骨又是谁的？而且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里。”
这确实是个难题。直树皱着眉，绕着屋子走了两圈。这间书房很大，除了尸骨背后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炽热的烈阳可以从这里直接照进来还有房门这边的墙壁之外，两面墙壁几乎都被直顶天花板的巨大书柜包围。平整的天花板刷着白色的纯净的油漆，纤尘不染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得到悉心的打理。
直树走了两圈，再一次细细地观察这个房间的所有陈设梳理那被万千线索搅成乱麻的大脑。
“血迹很集中。”他突然说道。
“是。”卫腾很快接话。
“这么集中的血迹，现场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直树缓缓地说道。
“几乎就是瞬杀。”千鹤皱眉，“死者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杀死了，能做到的也只有亲近的人。”
“所有证据都指向女仆，只有她有这个时间有这个能力还有这份动机。”白补充道。这个案子几乎就是个铁案，没有人能够掀翻。
“这样，我们从头梳理一下，”直树揉了揉眉心，他也觉得脑子如同一团浆糊，冥冥中好像有只大手在使劲拉着他们远离真相。
“我们一个一个线索地梳理。”他清了清嗓子，眼睛好像变得更红了一些，“指向女仆最有力的两项线索，一个是她具有作案动机。根据遗嘱她是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而且她现在很需要钱给儿子办婚礼，恰好这个时候主人又多了一个私生子，这使得她继承人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鬼知道什么时候主人就会修改遗嘱。”众人皆是点头，这是他们怀疑女仆的重要基础之一。
“这是作案动机，其次就是女仆具有作案机会。根据四面无死角的监控录像来看，只有她有这个机会在男主人毫不挣扎的情况下杀人。”众人又是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怀疑女仆的重要基础。
好了，直树又开始掐眉心了，双目通红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疑点……疑点到底在哪里？这两条证据串在一起，根本是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直树……”卫腾有些担忧地说，“不然还是休息一下？”
直树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丝焦躁。
“我们先把这两条放在一边，谈谈疑点。”
“虽然我很能理解聪明的人天生就会多想一些，但是，是不是真的你想得太多了？”白笑了笑，“不如还是像卫腾说的，先休息一下？”
“没事，我没事的。”直树还是摇头，“谈谈我的疑惑吧。”
“首先是那只时钟，明明是坏了，当时就引得我们怀疑女仆的供词，甚至开始思考，她往返别墅的那几天到底都在别墅里做了什么，会不会是提前布置了工具以实现残忍杀人的目的。”
“但是，”他顿了顿，“我们又发现那只破钟纤尘不染，哪里像是未经打理的样子，”他好像找到了点头绪，底气逐渐足了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像我推测的一样，女仆不是凶手而凶手另有其人，这个破钟就是凶手为了诱导我们而设置的圈套——倘若卫腾只是看到钟不走了，而没有人去取下来仔细看看，我们肯定不会注意到尘土的问题。”
“如果所料不错，这栋别墅里肯定还有很多像这样的圈套，只不过我们只是发现了这一个就达成了凶手迷惑我们的目的。”他言之凿凿。
“你又怎知这个时钟不是女仆为了迷惑你为了洗脱她的嫌疑而故意设置的？”千鹤刚问出来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这要是女仆故意的，她何苦在我们第二次提审她之前就自杀？”直树一翻白眼，也对这种愚蠢的问题无语了，“机关算尽设置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圈套，到头来还不确定起没起到效果人就死了，世界上会有这么蠢笨的人么？”直树没好气地训斥道。
“这是第一个疑点，其次就是骨架，”直树接着说道，“男主人的客观条件是不可能打造出这种莹白如玉的工艺品的。”
“最后一点就是这骨架上残留的血肉，如果是女仆贼喊捉贼，为什么她没有把最后这一点血肉刮干净，而是给我们看到一个‘半成品’呢？她应该是有充足的时间的。”
“可照你的推测，即使凶手另有其人，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实施的有预谋的……”千鹤整理了一下措辞，“有预谋的绑架？”
“既然是有预谋的，为什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仍然残留了血肉了呢？”白接着千鹤的话问出了疑点。
“或许……”直树迟疑了一下，眼睛死死盯在那堆尸骨之上，“或许凶手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比如时间限制？”
“还有个让我挺疑惑的地方，这堆骨架的颅骨到底去哪了？”直树皱眉说道，“凶手为什么要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费那么大功夫就搞出来这么个瘆人的玩意……”
“可是，你的推测都是建立在女仆不是凶手的基础上。”千鹤耸了耸肩，“我要提醒你，这个案子除了女仆有动机和可能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的踪影，不是她还能是谁？”
确实，不管直树提出多少疑点，动机和作案可能的指控都是他破解不了的，对此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白学长，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投票了吧？”千鹤突然转过头看向白。
投票，这是小组实习任务完成前的最后一步，如果多数小组成员赞同这个任务结果，任务当即就宣告结束，所有人都可以各回各家而负责实习任务的刑院队长也会如实上报任务过程和最终结论。但如果多数人不赞同，则任务继续，这是多少年来的老规矩了。但是若是多次投票都不能结束任务，无疑会影响最后实习成绩的评定——要是被认定为故意拖延还可能受到严惩。
“可以，这是你们的权力。”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们随时可以开启投票。”
“那就开始吧。”千鹤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赞同以‘女仆为真凶’为结论结束任务。”
她英气逼人的眸子一转，下巴微微上扬，“直树？”
直树皱着眉，给他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有许多疑点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我反对，”直树倔强地说道，然而语气中难掩那分急躁。
若是卫腾赞同，那么即使他之后解开了这团乱麻恐怕都是为时已晚。
于是乎，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了卫腾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千鹤眼睛里带着自信，而直树的眼里却满是焦急。
怎么办？卫腾手心渐渐渗出了汗水，他的眼瞳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视。
赞同或是反对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ps：再次整理线索
1.房间整齐无打斗痕迹，血迹集中。书房纤尘不染十分干净。
2.案发现场两面墙都有巨大的书柜直顶天花板。
3.四面围墙的无死角监控录像显示，无外人在七天内进出别墅。
4.坏掉的钟表上无尘土。
5.尸骨被刮得莹白如玉，但依然有血肉残留是“半成品”，颅骨不翼而飞。
6.女仆是遗嘱确定的唯一继承人，且因为儿子婚礼急需要钱。
7.女仆在案发前一周多次往返别墅，在别墅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8.女仆在第一次提审当天晚七点死亡，初步鉴定死因为自缢。
9.男主人有一个刚刚诞生的私生子。
10.男主人有骨质疏松且不久前受过伤。
11.该案件第一时间被认定为具有“非人能力”的强化人所为。
密室杀人案最难破解的就是作案手法，截至这一章，几大核心线索和疑点都已经浮出水面，其实根据我整理的这十一条线索，或许有些读者已经猜到了作案手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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